第七节寄人篱下难安身

    这么心惊胆战的过了几个月，张霞实在是没有办法忍受下去了，遂和冯麟钧几番商议，继续坚持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收拾了行头，灰溜溜的选择了离开伤心地。冯麟钧这一番折腾下来，丢了亲情没了积蓄，彻彻底底的情财两空，落魄到在走的时候身上除了打包起来的一箱衣服之外别无他物，甚至于就连脚上的鞋子开裂出一个口子都因为匆匆忙忙赶时间的关系没能去修补一番，最后是送行的朋友在火车临行前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和他替换过之后才能安稳的脚踏实地。

    想当初带着上万的积蓄，左手牵着老婆右手抱着孩子，下火车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心里想的是数年没有归家的苦尽甘来和荣归故里的扬眉吐气。如今还不足一年的光景，怀揣着仅剩的二十块钱，一身朴素衣服，心里有的只是无尽的酸楚，失魂落魄的三个人就这样狼狈不堪的踏上了开往一千公里外的火车。

    没有落脚地的三人只能连夜投靠到张霞的娘家，张政本来就看不上眼冯麟钧这个女婿，只是对于先上车后买票这样先斩后奏的做法无可奈何而已。何况将大女儿拐带走也就罢了，不到一年时间就又狼狈归来，甚至落魄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是何等的灰头土脸。看着二人头几天里的破落模样，张政是越发生气，但又心疼自己的女儿，虽说从小诸多苛刻，以致父女间有所嫌隙并不亲近，但好歹自己的女儿，怎么也不能看着她们在这样的窘迫境地而狠心赶逐。

    张政早年圈了块地盖了带院的房子，划出院子角落的两间老旧杂物间，三人总算是可以有一个遮风避雨的住宿地方，还支持了一个月的无偿饭食，对于从小就秉持穷女富儿的张政来说已经算是足够尽心尽力仁至义尽了。虽说受人白眼，但冯麟钧寄人篱下也不敢有任何言语，自己奋斗一切支撑着的亲生家庭都能背后开枪，老丈人的几句风言冷语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人长辈虽然嘴口嗨上不饶人，但行动上可没闲着，寄宿饱食一个不落。虽说和自己二人并不怎么亲近，但隔代亲见不得小外孙和父母一起节衣缩食清汤寡水，三番五次悄悄的给自己儿子开些小灶，一切尽收眼中，两相权衡，世道炎凉，孰冷孰热，一目了然不问可知。

    张霞心疼自己儿子，年纪尚幼就受到冯家的诸多刁难苦楚，这一年下来变得体弱易病，在家中细心照看。处境虽然艰难，但日子总要生活，冯麟钧很快找了份新的工作，抛却曾经的家中重担，开始踏踏实实的为自己的一家三口重新出发。

    冯麟钧性子忠厚老实，又吃苦能干，很快就攒下了些许的积蓄，赶忙在外租了房子，脱离寄人篱下的生活。一直到冯超辰上了小学，因为住所离学校较远，张政的房子就在学校围墙边上，为了方便孩子读书，二人商议后又搬回了那两小间，掏出大半的积蓄付给张政，算是长住的租金，然后用剩下的钱将原本又小还破的两杂物间好好翻整了一番，入住了进去。

    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却没想到张霞的弟弟张松起了心思，看到原本破破烂烂根本看不上眼的杂物间就此大变了模样，就动了的别样的念头，又生怕姐姐一家借此机会常住不走，将来父亲百年之后会和自己争夺家产。仗着自己的受宠，开始不停的催促父亲收回屋子，张政本就是重男轻女的思想，一开始还不肯答应，经不住儿子每日的耳边念叨，硬着头皮就做出了驱赶的事情，顺手连本来留给张慧回门时候居住的小房间也一并收回交给了儿子出租了出去。

    冯麟钧和张霞哪曾想自己刚被男方家里正面捅了一刀，才没过多久就又被女方家中背后射箭，若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又怎会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填在这两间小屋上，本想着给出去的都是租金，肥水何不流给自家的田地，没想到竟会落得这样的光景当中。苦苦哀求希望等到小冯超辰学期结束，假期的时候再搬离出去，只是张松不停背后撺掇，张政狠下心没有答允。

    无奈之下，二人只得白日做工，晚上歇了工还要挺着疲惫的身躯去周围四下里找寻租房，满肚子的委屈和辛酸，泪水留下来也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吞落。所幸的是很快就遇到了一个好心的房主，没有嫌弃二人能给予的租金太少，租出了房子，在一个周末的下午一家三口就这么狼狈的搬离了出去。

    张慧虽然也不满老父亲的偏心，连自己回门探望时候小住几日的房间都收走，但毕竟没受影响太大，还会念着父亲偶尔回去看望一眼。张霞却是感受至深，经此一事后，和父亲张政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从搬离之后，便是日子再难再苦，一次也没有回过娘家，除了妹妹张慧之外和其它人更是毫无联系往来，到现在五年多了，几乎每天都会经过张政的家门，但一次也不曾驻足踏入，可以说脾气是坳到了极点。

    “行，行，行！”一提到这个事情，张霞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就要大发牢骚，对姐姐再了解不过的张慧赶紧把话题转移回去：“现在教育局的人还没有过来，我们现在说太多都是在瞎想，没什么用。不说这个了，这个事情还是等教育局的工作人员来了，到时候看事情的形势如何再做对策。现在就先不谈了，难得小辰这次毕业考试成绩这么好，我帮你一起做饭去，等会我们大家一定要好好的为他庆祝一下。”

    说着，赶紧扶住张慧的肩膀，推搡着还有点余怒未消的姐姐一起走出客厅。

    冯超辰很清楚自己家里的门门道道，只能是摇摇头，无奈一笑，在冯麟钧的示意下，拿起茶几上的那些小玩意，带着姚瑶进到房间里，陪她一起玩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