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紫衣衫 第十五章 望龙山上安北侯-《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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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南玄机眸子里一闪而逝的惊讶,武三思微微愣了下,随即翻身下马,道:“十多年未见,难得军神大人还记得三思,三思倍感荣幸。”

    “只是,三思怎么也不曾料到,再相逢,居然会是此情此景,如今,三思有圣令在身,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军神大人勿怪!”

    他对南玄机说话的语气,比之严自在,不知道柔和了多少倍。

    可即便如此,南若苏总觉得他说话的语气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

    忍不住瞥了一眼武三思,南若苏强压下心头的不快,他倒想看看,这个能够让严自在低头哈腰的家伙,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

    不知为何,从见到武三思的第一眼开始,南若苏心中就对这个傲慢无礼的家伙,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

    看到武三思对待南玄机的态度,严自在也是莫名其妙的愣了愣神,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传闻这家伙与南玄机向来不对付嘛?怎么看他的样子,倒像是很敬重南玄机?”

    在场的其他人也是一脸茫然,搞不清楚武三思到底在故弄什么玄虚。

    “无妨!”

    南玄机摆摆手,浑不在意的说道:“戎马半生,谁都知道我南玄机并非小肚鸡肠之人。”

    只有他一人,除了看见武三思的时候,微微惊讶片刻之外,表现平静的仿佛置身事外。

    “您的确不是!”

    武三思突然咧嘴,嘿嘿一笑,凑近了南玄机的耳朵,低语道:“军神大人可别忘了,三思是怎样之人。”

    闻言,南玄机面色微僵,沉声道:“你想怎样?”

    武三思并未回答,而是像身后一名护卫招了招手,顺势取过他递上来的圣旨,展了开来,朗声道:“白龙城主南玄机听旨!”

    他这一出,虽然突兀,但也在南玄机预料之中,众人还未回神时,南玄机已经抱拳俯首,道:“臣,白龙城主南玄机,领旨!”

    不过,由于南玄机双腿已费,并未从轮椅上下来,见此情形,武三思微微皱眉,但却并未多言。

    只是,转头看向还在愣神的其他人。

    被他这么一瞧,所有人当即伏跪在地。

    南若苏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其他人跪了下来,他倒要看看,武三思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南玄机不跪,尚且情有可原,但如果他也不跪,难保武三思给他按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下来。

    虽然他也不怕,但是免不了惹出一些事端,眼下最主要的事,就是让哥哥南若寻的棺柩早些落葬。

    在这个时候,他不想节外生枝。

    就连人群中的少女,虽然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但也不得安安分分的跪下身来。

    见所有人都伏跪在自己脚下,武三思脸上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诡异笑容,也不废话,当即宣道:

    “奉天承运,圣皇诏曰:白龙城主南玄机之子,安北将军南若寻,忠孝纯诚,骁勇善战,授任期间,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守苏辞国门,谋百姓福祉,战功彪炳,当永垂史册。

    然今不幸殉难,吾深感悲悯,念其功德无量,特此敕封安北侯,望亲属节哀,百姓永悼,钦此!”

    待他宣读完毕,南玄机举起双手,道:“臣南玄机领旨谢恩,圣皇陛下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异口同声出声附和。

    然而,武三思却并未将圣旨交到南玄机手中,而是拿在手里不断把玩着,道:“军神大人,圣皇陛下口谕,此旨虽然不能由安北侯亲领,但是为了表示圣皇陛下的诚意,它必须随安北侯一同落葬。”

    说罢,他将手中的圣旨交到了之前那名护卫手中,道:“去吧,将圣旨放到安北侯棺柩当中去。”

    虽说临行之前,圣皇陛下曾一再强调,让他务必落实清楚,南若寻是否真的已经殉难,因为圣皇陛下一直觉得,南若寻此子,必然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

    但是,掀死人棺这种事,毕竟是为人不齿的下作勾当,武三思也不愿意去做,而圣皇陛下的旨意,他又不能忤逆。

    实在没办法的他,只好在来时的路上,将此事交托给了手底下的护卫。

    南玄机收回双手,缓缓直起身子,阴沉着脸说道:“武三思武大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事情果然如同他心中所想,那个所谓的圣皇陛下,果真是打着封谥的幌子,另有所图。

    只不过惊扰已故之人这种事,他做的并不光彩。

    不过,南玄机虽然甚怒,但却并未做任何阻止之举,因为他心里清楚,这种事用不着他自己出手,自然有人会做。

    “军神大人息怒!”

    武三思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并非在下有意为难军神大人,而是在下有圣令在身,属实身不由己,还望军神大人勿怪!”

    “你好自为之吧!”

    南玄机懒得与他多废话,今日之事,摆明了不能善了,多说无益。

    眼看那名护卫已经来到了南若寻棺柩跟前,就要准备打开棺柩,岳阳眼中杀气毕露,刚要准备出手阻拦。

    但却突然眸子微凝,不得不停下手来,就在刚刚,一道剑光突兀从他身侧闪过,直接出现在了那名护卫胳膊处。

    紧接着,剑光一闪,护卫的整条右臂直接齐肩而断。

    “啊~”

    护卫吃痛,大叫一声,蜷曲着身子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他的断臂流出,很快就染红了地面。

    如此突变,不仅让岳阳愣住了,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待到所有人将目光移到出手之人身上时,纷纷大吃一惊。

    只见少年衣袂飘飘,手持三尺青锋,沐浴在晨光里,冷峻而立,宛如天上仙人。

    他手上的三尺青锋兀自散发着冰冷的光芒,剑身滴血不沾,亦如同少年一尘不染的衣袍。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白龙城所有人口中的浪荡纨绔,名副其实的二世祖南若苏。

    “一条手臂,算是小示惩戒!”

    南若苏嘴角带着邪魅笑容,盯着武三思,道:“如有谁胆敢再对我哥不敬,杀无赦!”

    谁也没有想到,南若苏会毫无征兆的突然出手。

    这一刻,在场之人全部都愣住了,很多人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那个白龙城人尽皆知的浪荡纨绔?”

    所有人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了这样一个疑问。

    不知为何,看到南若苏脸上的笑容,岳阳浑身上下,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激动。

    他记得很清楚,上将军南若寻在北境边境战场上的时候,嘴角时常挂着一模一样的笑容,此种状态下的上将军,神佛无阻。

    如果不是知道上将军南若寻已经殉难,岳阳差一点就认为,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上将军,他又回来了。

    “怪不得他们是亲兄弟,像,实在是太像了!”

    但是很快,岳阳就有些失望的喃喃自语一声,南若苏毕竟不是上将军,就算再像,也只是徒有其型而已。

    更何况,上将军南若寻手中的武器,永远都是枪,而非剑。

    “竖子,尔好大的狗胆!”

    武三思虽然也被南若苏的笑容惊的愣了愣神,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转头看向南玄机,怒道:“南城主,这就是你的御子之道?”

    他虽然并不曾见过南若苏,但是却很清楚南若苏的名声,他的臭名不光在白龙城人尽皆知,只要是苏辞王朝军伍出身,鲜有人不知其名。

    南若苏既然自爆南若寻是其哥哥,那他是何人,武三思自然一清二楚。

    “这话如果换了严大人说出来,南某姑且还可以理解!”

    南玄机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武三思,你好歹也是军伍出身,难道你不知道将士外卒需归葬的道理?”

    “今日我儿归葬,你却要带人阻拦其落葬不说,还妄想开棺惊扰,你当真好大的狗胆!”

    虽然这些年来,因为腿脚不方便的原因,他已经习惯了深居浅出的生活,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南玄机,性情变的软弱不堪了。

    也并非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骑到他南玄机头上来拉屎撒尿。

    说话间,南玄机将他身上,久居上位的气势展露无遗,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身上不怒自威的霸道气势。

    虽然,如今的他,只是个靠着轮椅行动的残废迟暮之人,但是在这一瞬间,在场所有人无不产生了一种错觉。

    似乎那个曾经踏遍尸山血海,掌社稷之兴衰,权天下之法度,行率土之号令,护王朝之主权,应民望之所归的妖枪军神,他又回来了。

    这一刻,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被南玄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震慑到了,那是一种别人压根不可能具备的上位者气息。

    这一刻,所有人内心深处,甚至出现了完全相同的一道声音:“只要有南玄机在,苏辞王朝便可定!”

    岳阳等一众边境将士,更是一脸炽热的望着他,内心激动不已,他们甚至可以想象的到,曾经意气风发的妖枪军神,是何等英勇风采。

    这便是一代军中神话的绝世风姿,哪怕他如今断了腿,他依旧还是曾经那个他。

    不怒时温文尔雅,一怒之下万籁俱寂,无人敢撄其锋芒。

    武三思自然也不例外,喉头艰难滚动了一下,他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军神大人,在下确实没有如此胆量,在下不过是奉了圣皇陛下圣令,还望军神大人体谅!”

    不同于其他人只在于耳闻,他对南玄机的恐惧发自内心,这种恐惧,衍生在很久以前。

    武三思原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自己已经克服了对于南玄机的恐惧,如今才发现,一切不过是他自己自以为是而已。

    “体谅?”

    南玄机冷冷一笑,道:“武三思,如今你所行之事,让南某如何体谅?”

    武三思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岳阳却直接站了出来,怒气冲冲的说道:“武大人既是军伍出身,你如此对待我家将军和城主大人,可曾将我北境边境儿郎们放在眼里?”

    “岳某之前说过,谁要敢对我家大人不敬,得先问问岳某身后这一万北境边境的儿郎们愿不愿意,这话对武大人同样有效!”

    “武大人要是不信,尽管来试便是!”

    说罢,岳阳一个眼神,身后万众边境将士,瞬间向前靠拢,呈合围之势,将武三思一行人围在了中间。

    南若苏轻轻扣了扣剑身,伴随着一道嘹亮的剑吟,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岳将军无需跟这种人废话,他要是不知死活,就永远留在这里,给我哥做个伴便是。”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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